宫人们开始准备晚膳,皇帝拉着皇后坐在饭桌边,有些好奇,“都是医,别说萧院正了,朝中可没几个大臣想过周满这些问题,也就魏知那个老头喜欢瞎琢磨,她是怎么想到的?”
皇后给他夹了一块肉后道:“我问过她了,是她的先生考校他们的,似乎是因为她给她家里算她几个侄子成年后家里能分得多少永业田,所以他们先生让他们算一算七里村的荒地可够他们成年后所分,这才越说越多的。”
皇帝就好奇,“她有几个侄子来着?”
皇后就乐,“听说现在已有八个了。”
皇帝:“……还是一户吗?”
皇后笑着点头。
皇帝有些不甘愿,“这是占了朝廷多大的便宜呀,难道罗江县县令没劝过他们家分家?”
皇后乐道:“哪有县太爷上门劝人分家的?她父母还在呢,这不是不孝吗?”
说的自然是老周头和钱氏,虽然他们不是周满的亲生父母,但因为周满言语间当他们是父母,皇后也就习惯了如此称呼。
皇帝道:“还是分家好,不然家业大了容易闹矛盾。”
皇后笑着摇了摇头,没把这话放在心上,皇帝也就是过过嘴瘾,作为一国之君,他总不能真下令去让臣子分家。
所以皇帝也就是提了一句,然后就问,“周满的先生叫什么名字?”
“听说姓庄,字洵美。”
皇帝用力的想了想,总算是在一堆记忆里翻出他来,说起来当年他们在庙里借宿时相谈得还算欢快。
皇后看了皇帝一眼,没有再提此事。
皇帝边吃饭边思考,虽然周满会思考这些是意外,源于她家里那么多的子侄,可有和她一样问题的人家可不少,甚至世家官宦子弟都有,怎么不见他们想过?
显然还是老师的原因,因为没有老师问过他们这一个问题。
均田制的问题其实从建国之初就有了,各地情况皆不一样,一部分地方是完全遵照国策来分了田地,但还有一部分不能施行,甚至,连百姓都不闻此策。
他干了十多年皇帝,也只是让情况好转一些而已。下一任皇帝肯定还要继续干的,但怎么干却是一个问题。
像大郎这样脾气暴躁,一言不合就打架肯定不行,还是得如他一样徐徐图之。
皇帝心想着,晚上直接睡在了书房,第二天就找了空晃荡去了东宫。
到了崇文馆外,正巧今日是魏知给太子讲课,因此白善他们跟着一起听课。
皇帝站在了窗外,悄悄的看向坐在最前面的太子。
今天魏知讲的是《氏族志》,当然,不是照着《氏族志》念上面的排行和内容,而是告诉他们各世家目前在各地区的影响力。
本来,魏知今天要讲的是律书,但昨天他跟皇帝谈了一场后勾起了心中的忧思,今天就换了内容。
平衡世家的力量,这也是未来国君需要做的事,现在的皇帝都在做,皇帝没觉得这门课程有什么不对。
听了一会儿后,他便转身离开,到了下一进,正好听到周满在和人争辩,“怎么就不能在体疗中加入针灸之术,我给刘医女他们写的医册你们不也说好用吗?”
“所学过于繁杂了。”
“可针灸之术是治疗的一种手段,就算不能精学,也该粗略懂些,萧院正、刘太医和郑太医不都懂些针灸之术吗?”满宝道:“总不能将来的太医看病,看完病后开方下药,转身却又让专门学针灸的太医来定针法吧?若所行针法与用药正好相反呢?”
高深的针灸体疗的学生的确不用学,但他们最起码得有所涉猎,这样他们才能调节起其他专长的大夫来。
说到底,体疗科的学生才是太医署的重中之重。
一群太医站在书楼外吵架,哦,不,是争辩,争了半天,大家各退一步,于是郑太医将结论写到了纸上,回头好添加大纲内容。
一连两天,别说萧院正了,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没从周满那里占了好,这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常跟人吵架,哦,不,是争辩,说起这些来是头头是道。
你要是以势压人,那就只能萧院正来,因为除了他之外,谁的官儿都比不上她的。
可要是以势压人,她能假装听不懂,脸皮厚的很;不以势压人嘛,你也争不过人家,口才没人家好。
主要她还能引经据典,明明是一群太医,他们为什么要跟文人似的在这儿吵架?
等确定下他们刚产生的分歧,大家都还有些斗志昂扬,连萧院正都目光炯炯的扫视了众人一圈,问道:“还有什么可讨论的?”
众人一起摇头。
萧院正便道:“没有就各自散去吧,把所需的医书资料找好,誊抄出来后送来,我们改日讨论一下内容。”
大家没什么意见。
萧院正看向周满,“周大人,虽说针灸一学是你修的,但内容你也得誊抄一份来给我等商议。”
满宝表示没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