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己还活着,自己可以拥有自由,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。
而周行这个人,则让他觉得自己也可以被宠爱着。
放飞了的飞鸟,怎么会再愿意回到笼中呢。过去的,终究过去了。
周行昏睡了一天一夜才有所好转,他醒来,发现自己被杨廷玉搬到了房间的另一边,放衣柜和衣物的地方,现在打了地铺,垫了几层棉被,热死他了。
而且杨廷玉把他左右都拦着,活像在家里偷偷养的小宠物。
他醒了有一阵了,听到外面朦胧的谈话声,不一会儿,杨廷玉回来了,手上还端着一碗药。看到他醒来,十分惊喜,走过来低声问:“感觉怎么样?好些了吗?”
周行点头。
“那就好。”杨廷玉跪坐在旁边,用勺子给他喂药。
周行乖乖喝了,问他:“这是怎么来的?”一开口,声音沙得厉害。
“放心,我跟他们说,我身体虚,要补一补。他们不会怀疑的。”
周行眉头一蹙,“身体很虚?”
杨廷玉沉默下来。
他绝食了一段时间,换来了陈斌的退让,不过他不想告诉周行让他担心。囫囵道:“一直很虚啊,你不知道?”
周行还真不懂这些,不过想来他柔柔弱弱的,可能也是真的。
被一勺勺喂着乌黑的药汁,周行也没什么反应,只把杨廷玉看着,被捅了一剑的地方微微疼了起来,但却不是伤口疼的那种疼,而是绵软的,针刺一样的感觉。
杨廷玉忧心:“你怎么会掉进我院子里?不会是……来杀他的吧?”
陈斌已经连着五六日没有来过了,而且他也跟伺候的人稍微打听了一下,陈斌也没有回府。那一定是外面出了什么事情,而且现在看来,还可能是周行惹出来的。
周行敏锐察觉到了。
“担心我杀他?”
杨廷玉说不清楚心里的感觉,摇头道:“反正你还是别做这些了,很危险的……”
周行看了他一会儿,叹道:“不是来杀他的,受人之托,来完成一件事。现在事情已经办成了,以后就不做这个了。”
他苦笑:“这次我本没什么把握,只想着,一定要撑着口气来见你最后一面,没想到这么命大,还能醒过来……”
杨廷玉又想哭。
周行抬起手给他擦了擦泪,伤口抽痛,无奈道:“乖宝贝,别哭了,再亲我一下。”
杨廷玉没有犹豫,俯身吻上他,周行也闭上眼,他们如同两只动物互相舔舐着伤口。须臾,杨廷玉退开,面色有异,留下一句“你等等”就跑开了,回来时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蜜汁梅子,甜得齁人。
他不高兴,嗔怪道:“太苦了,你怎么也不说?”
“看着你,就一点也不觉得苦。”
杨廷玉心口一热,俯身看着他,然后又跟他亲在一起。
周行安抚着他不安的情绪,忽然摸到他手上缠着纱布,立马偏头躲开,问他:“你手上怎么了?受伤了?”
“铲外面的草地,被锄头磨伤了……”
他有点心虚。
其实是他故意的。
周行身上的金疮药撒了,没有多少,他心里担心得很,就想到了这个主意。药房的人也没有怀疑,他前段时间脾气怪,伤人也伤己,谁也捉摸不透他的性格,只有好生伺候着。
不过,让他没想到的是,送来的却不是药房的金疮药,而是一瓶一看就很贵的药粉,不然周行的伤口也不会好得这么快。
杨廷玉出神,被周行揉着指头,回过神来,立马说:“你要快点好起来。他说不定哪天就会回来,要是发现了你,到时候我……”
满是担心。
这担心很快就成了真,周行来到这里四天后的一个晚上,已经可以走动了,两人用着同一桶水沐浴,杨廷玉给他擦了擦身,出去倒水时,就碰到陈斌一身寒意走进来,他还穿着官服,身上还带着浓重的血腥气,整个人笼罩着一层阴霾。
杨廷玉被吓了一跳,下意识地以为他是来抓周行的。
陈斌看他提着水出来,不悦道:“伺候的人呢,都死了?”
“是我不喜欢他们在跟前,你别怪他们。”
看样子他不是来抓人的。
杨廷玉刚松了一口气,就看到他抬腿往屋里去,直吓得魂飞魄散,连忙上前挡在了他面前。
这动作太过急切,陈斌一下子就盯住了他,目光也狐疑了起来,好像要看破他的心虚。